第22章 (下)水晶圣谕的唐使威震,芍药忍姬暗藏杀机,黑蔷薇杀意隐忍血海,金属礼盒暗藏玄机(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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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一出,厅内的空气骤然凝固。仆役们伏在地上,大气不敢出。赖信整个人先是一僵,随即如遭雷击般慌乱摆手,连声道:

“不敢!不敢!大使阁下身份尊贵,万万非臣等可以怀疑!臣不过一介小吏,哪有胆量去质问大唐天子所派钦差的凭证?!”

他几乎是连连叩首,额头贴在榻榻米上,声音因颤抖而破碎。我看着他这副模样,却只是静静抿了口茶,轻笑一声:

“很好。但既然你亲至此处,总不能空手而归。若你上奏天皇,却说连我的凭证都未见过,你也未免失职。”

赖信身子一震,抬起头来,眼神中闪过挣扎与惶恐。他深吸一口气,强压心中惊惧,声音小心翼翼:

“阁下……臣……臣确未曾见过天朝上国的通行文书,然若能一睹,实乃三生有幸。若大使愿开恩,让臣长长见识,臣……臣此生无憾!”

他说到最后,竟带上一丝颤声,像是跪求神明显灵。我哈哈一笑,眸光凌厉,带着几分戏谑与寒意:

“好啊,既然你如此渴求,那我便让你见识见识我的‘通行令牌’。”

赖信连忙再度伏地,声音激动:

“多谢大使开恩!”

我缓缓伸手入怀。

厅内顿时鸦雀无声,仿佛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黑蔷薇冷冷注视,双眸血光隐现;牡丹肩背如山般挺立,似在为我撑起无形的屏障;金盏双目闪烁冷光,扫描般凝视着赖信的动作;凤仙则狡黠地眨了眨眼,九尾微微摇曳,仿佛在期待着好戏上演。

赖信心跳如鼓,眼角余光捕捉到我伸手取出的东西——那是一枚巴掌大小的黑色水晶方块,晶莹剔透,边角分明,却又泛着奇异的光泽。

他眼神骤缩,脑海里疯狂翻检所知的一切,却找不到任何能对照的物什。

心底只有一个念头:

这恐怕也是天朝独有的神物!

我低头,指尖轻轻在水晶表面一划。

随着“嘀”的一声轻响,方块忽然亮起。

青白色的光芒在厅内骤然绽放,映得纸障上的花鸟图案瞬间褪色,众人齐齐惊呼,却又慌忙伏地,不敢抬头。

赖信双目圆睁,呼吸急促。

他瞪大眼睛,看着那方块上浮现出的影像:屏幕之中,一个端坐龙椅的男子衣冠整肃,龙袍金纹熠熠,容貌威严,眉目间气势如山海。

哪怕只是影像,他的目光仍仿佛透过空间直射人心,叫人头皮发麻。

赖信猛然认出——这分明与百年前遣唐使带回的唐皇画像极为相似!那眉宇,那威仪,绝非人力可以伪造。

下一瞬,画中人张口,声音沉雄,掷地有声:

“朕,唐皇,特遣左金吾卫中郎将、鸿胪寺少卿、御史中丞顾行舟前来倭国,以示友好之意。沿途官员,不得为难。”

声音洪亮,宛如从九天之上传来,震得厅中木梁微颤。赖信只觉胸膛一热,几乎窒息。

“啊——!”

他猛地跪地,额头狠狠砸在榻榻米上,声泪俱下,口中连声呼喊:

“陛下神威!天朝上国!吾等万死不敢阻拦!大使殿下,臣有眼无珠,请恕罪恕罪!”

说着,他整个人伏在地上,浑身发抖,额头已经磕得红肿,却仍不敢停。

随从们更是吓得六神无主,一个个俯身叩首,口中称颂“天子神明”,竟有人泣不成声。

屏幕上的影像不过片刻便消散,水晶小方块重新归于漆黑。

可赖信却仍旧一动不动,宛如对着那块黑屏也在顶礼膜拜。

我淡淡一笑,将“手机”随手收起,目光不经意扫过在场诸人。所有人都屏住呼吸,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

我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足以击碎每个人的心防:

“这便是我的通行令牌,所呈现的影像便是大唐帝国天子口谕——如今得见,可算得上满足了你的‘小小心愿’?”

赖信抖若筛糠,拼命磕头,声音沙哑而狂热:

“满足!满足!臣此生得见天颜,已是三世修来之福!大使威仪,天皇见之,必当惊惧五内,诚惶诚恐!”

我轻笑,不再多言。

黑蔷薇的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凤仙娇声嗤笑,牡丹的拳头微微一握,金盏的双眼却闪过一道精密的冷光,似乎在计算此刻全场人的脉搏与呼吸频率。

厅外风声猎猎,纸灯微颤。驿馆之内,却已然成为神国的殿堂。

自此,日本朝廷再无人敢对我的身份提出质疑。

驿馆偏厅内,烛影斜映。

茶汤尚热,袅袅蒸气氤氲在空气里。

中臣赖信额角汗珠尚未褪尽,躬身而坐,神色毕恭毕敬,却在不易察觉的眼神深处闪烁着某种犹疑与惊惧。

我手指轻叩几案,发出均匀的声响,像是敲打心弦的鼓点。

片刻后,我淡淡一笑,缓声开口:

“赖信卿,方才你也听闻了我朝天子的圣谕。正如陛下所言,今次出使倭国,并无苛求政事之意,只因自上次遣唐使回返,两国已久无交流。天子登基以来常感念此事,忧两国邦谊日渐疏远。适逢天机院新近铸成一艘奇舟,名曰——惊魂号。”

我说到这里,目光缓缓掠过四女花妃,声音低沉而庄重:

“此舟本为试验之器,既然能承天御风,遨游九万里,陛下便命我一并驾之东行,前来探望。所谓‘友邦’,便该如比邻。此行正是携礼来与贵国天皇一见,以叙旧谊,并无他求。”

话音落下,厅中鸦雀无声。赖信垂首不语,却能听见他急促的呼吸声。

“惊魂号”三字一出,他的脊背就像被冷风刺透,真的如同灵魂也被我的话语震慑到了——大唐果然仍旧沿袭华夏文风,名号古雅而气象万千,可偏偏落在他耳中时,却比刀剑更凌厉。

他心底波澜翻涌。

大唐……大唐啊!

昔日倭国自律令、衣冠、文字、佛理,无一不以唐为圭臬。

彼时尚觉天朝虽然博大,吾邦追随亦能拾级而上。

可今日眼前所见,却如梦魇般撕开幻象:

飞船两日千里!

从长安直抵平安京,不见风浪,不闻呐喊,若真是如此,天下海路之险对唐人已无半分意义。

圣谕凭空显现!

小小一块水晶,竟能照映天子容颜,传达旨意,声音有力,宛若圣驾亲临。

若真是如此,哪还需什么节度使、什么勘合?

唐皇一声令下,便可越山河,直入臣下心魂。

赖信的唇角微微颤动,冷汗自鬓角滴落——这已不是单纯的大国与小国之别,而是文明与蒙昧的裂缝,是如同人类对野兽般的碾压!

赖信深知,这一差距将摧毁倭国赖以自傲的一切。即便今日顾大使言辞温和,说只是邻里叙旧,但那份从容淡定的姿态,已昭示出真实的含义:

倭国在唐皇眼中,不过是邻家小儿,偶尔串门而已。

赖信胸膛起伏,几乎喘不过气。他勉力稳住心神,艰难抬首,额头抵在榻榻米上,声音沙哑:

“唐王仁厚,大使殿下远涉重洋而来,实乃倭国之大幸……承天翔凤,真乃天人之器。臣……臣必将此番教诲原原本本禀奏陛下,使君王知晓大唐皇恩,感怀不尽!”

我笑意不减,举盏抿茶,语气平淡:

“如此甚好。赖信卿,你便代我转告天皇——顾某此来,唯愿畅叙旧谊。若能得一面之缘,便不虚此行。”

赖信伏首应声:

“谨遵大使之命。”

他声音发颤,却不敢再多言。

我端坐偏厅,茶汤微凉,烛火跳动。

那中纳言赖信仍伏首于榻榻米上,神情恭谨,呼吸渐渐恢复平缓。

我忽然神色一缓,似不经意般开口:

“方才舟行半空,俯瞰城中,见得彩棚高张,街市喧腾。鼓乐与歌舞如潮,张灯结彩,几乎举城同庆。赖信卿,可知今日是何喜事?”

我语调轻淡,像是随口一问,却落在赖信耳中无异于天问。他一愣,旋即连忙俯身,恭声答道:

“回禀大使——今日乃陛下大婚之日。圣上迎娶新后,三日庆典,举国同欢。街头所见张灯结彩,正是为此。”

他说到此处,停顿半晌,目光闪烁,仿佛在心中权衡,最后还是压低声音补了一句:

“只是……与大使阁下亲临此邦相比,陛下大婚亦不过小事耳——若大使有意,婚期亦可延后,以优先恭迎阁下。”

此话一出,厅中空气骤然凝固。

花妃们皆微微动容。

黑蔷薇红瞳一眯,唇角掀起冷笑;牡丹目光一炽,拳头轻轻捏响;金盏神色冷漠,眼底光华闪烁,仿佛立刻在计算“延后婚典”的政治含义;唯有凤仙粉眸含笑,狐尾轻曳,眼波流转间,似乎在玩味这倭国臣子如何自轻自贱。

我心中一笑,却面色不改,只淡淡摇首,正声开口:

“岂能如此!婚丧嫁娶乃人生大礼,陛下大婚,关乎宗庙与社稷,关乎国祚与人心。此等大事,岂能因我一介使臣而有所延误?若因我坏了贵国好日子,岂非折损我天朝之德音?”

话音铿然,似钟磬敲响。赖信猛然一震,额头再度贴地,声音急切:

“大使言之极是!是臣愚昧,差点误了大礼!陛下大婚固然不可耽搁,只是……大使莅临我邦,实为百年未有之盛事。臣实在惶恐,生怕礼数有缺,担不起这份罪过。”

我抬手轻轻一按,做个宽慰之势,语气温和,却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赖信卿,放心便是。我既奉天子之命来此,本为修好而来,并无咄咄逼人之意。既然如此,天皇自当先行完婚。至于召见使臣之事,延后数日亦无妨。此间空闲,我正好得以在贵邦游览一番,领略风土人情,也算不虚此行。”

赖信抬首,眼神一滞,旋即又猛然低下,连声称是,心头却愈发惊惶。

他已听出我话外之意——我把此行视作寻常串门之举,而非隆重使命。

可正因如此,他的背脊却更是被我吓得冷汗浸透,手脚抖如筛糠。

我说的轻松,好像真的只是顺便再此游览踏青,不问政事,可倘若我真在此地游玩时遭遇了不测,无论是匪盗行凶,抑或宵小暗害,哪怕只是偶然的流血受伤,对倭国而言都将是灭顶之灾——有史记载,自汉以来天朝常有使臣远赴异域,肆意而行,纵情作威。

若有他国敢辱没天使,哪怕只是杀伤一人往往便引来天兵问罪,国祚倾覆。

过去尚有沧海阻隔,风涛险恶,尚能自欺为藩篱。

可如今大唐新创飞天之舟,两日便可横越万里海峡,来去如履平地。

若真因此事震怒,出兵倭国,谁能阻挡?

赖信额角汗珠滚落,衣襟被浸湿。他伏首不敢直视,声音因惶恐而颤抖:

“谨遵大使教诲!臣必立刻上奏,请圣上安心行大婚之礼,稍后再择吉时恭迎大使。只是……臣惶惧在心,大使若于我邦游览,哪怕有万分之一的疏漏,都将是倭国覆亡之祸。臣定当竭力筹备,遣最精锐的护卫守随,以保大使无恙。还请大使稍安片刻,待臣回宫奏报,定于晚膳前遣人复命。”

我微微颔首,唇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也好。去吧。”

赖信如蒙大赦,深揖之后退身而去,脚步虽急,却始终保持着礼法分寸,直至退入廊影不见。

偏厅里再次归于寂静,风自纸障的缝隙吹入,带着微微潮气与木香。

茶汤已凉,浮着薄薄一层茶沫。

官员们已然退散,仆役们奉上茶盏点心后,也如惊弓之鸟般退到廊外,不敢再踏入一步。

整座厅堂,骤然安静得只能听见烛火偶尔炸裂的轻响。

我松开衣襟,坐姿随意,左手拈盏,右臂倚在漆案之上,神情悠然。

身后的花妃们各自择位而坐:黑蔷薇端坐不动,姿态冷冽如冰雕,眸光犀利得让廊外的随从远远看上一眼都心惊胆战;金盏双瞳无情,举止却极合礼数,每个动作都精确得宛如算式;凤仙偏爱妖娆,却在此刻收敛九尾,只留两尾微微摇曳,媚态收敛在端庄之中,反而更显狡黠;牡丹却生性豪爽,手指已伸向漆盘里的点心,大口嚼食,咀嚼声在寂静里显得格外突兀。

“牡丹。”

黑蔷薇眉心轻蹙,冷声如刃。

“嗯?”

牡丹抬头,嘴角尚沾着糕屑。

“注意你的吃相。”黑蔷薇的目光森冷,“别在这里丢了契约者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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牡丹眼角一抽,讪讪将糕点吞下,哼了一声,却没再反驳。

其他几位花妃则端坐不动,宛如真正的大使夫人,仪态雍容,一板一眼,连轻拂衣袖的动作都自带威仪。

若有旁观之人,绝难挑出半点纰漏。

空气仿佛凝固成一片平静的湖面。

可就在此刻,一缕青烟自案角溢出,盘旋如蛇。

烟雾倏然凝聚成形,一抹冷冽的人影从虚无中浮现。

芍药。

她双臂环胸,马尾垂落,眼神如寒冰般扫过我与花妃们。嘴角勾起一抹冷哼:

“真是好手段。就连我也差点被你骗了——顾行舟,你究竟是什么人?难道你真是唐帝国的大使?否则你怎么能弄到这些东西?飞船、圣谕、桃子……一件比一件离奇。”

厅堂的空气骤然一紧。黑蔷薇红眸骤亮,凤仙狐耳微颤,牡丹拳头捏得咯吱作响,唯有金盏面色冷漠,像是在分析芍药现身的可能性。

我却只是轻轻一笑,淡淡放下茶盏,眸光掠过芍药:

“在你们看来唐朝确实强盛至极,可我所来自的国家国力却是唐朝的百倍有余。你见到的不过是冰山一角……”

说着,我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低,带着一抹不容置疑的冷意:

“给我记得,芍药——下次不要突然现身。我身边忽然多了个日本忍者,被人看到该如何解释?届时你以为自己能全身而退?”

芍药双眸闪烁,冷冷一笑,声音低沉:

“你大可放心。我若是光明正大出现在你眼前,便意味着此地没有多余的眼睛在窥视你。只要我选择现身,那便是安全的保证。”

她顿了一顿,语气忽然转冷,锋芒直指我心脏:

“你的计划第一步确实成功了——你获得了大唐特使的身份。就连天皇陛下也必定要对你敬畏三分。可接下来呢?你要如何对付藤原道长?”

馆驿之内,烛光半明半暗。

外头廊下的虫声断断续续,仿佛在提醒这片古老的国度仍旧沉浸在天皇大婚的喜庆氛围之中。

可这厅堂里,却暗潮涌动。

芍药仍立在我的身侧,双臂环胸,目光冷冽,黑瞳中映着烛火的微光。

她的呼吸绵长而压抑,却像锋刃在鞘中轻轻摩擦。

她并未掩饰那份不解与怀疑,反而将其堂而皇之地摆在我眼前。

我心底清楚,她有资格疑问。

毕竟无论我手上拿出多少新奇之物,我终究不是真正奉唐帝国册命的使臣。

这个世界的大唐天子也并未真的派我前来主持邦交,而我更不能调动大唐境内的百万铁骑,横扫倭国。

倭人所畏惧的,从来不是我顾行舟一身的武勇或奇技淫巧,而是背后那个庞然若海的帝国。

此刻我不过是借了帝国的皮囊,披了一层唬人的虎皮,足够保住自己身份与地位,足够换取话语权。

可若真要借此身份直接下令,让天皇挥刀处决藤原道长?

他只需稍作拖延,见我无法调兵遣将强制执行,虚实立即分销吗,届时棋局立时反转,我便会陷入险境。

我从未幻想过要以天朝神威将军的姿态在此说一不二——如今我与源赖光,藤原道长,不过同为执棋之人。

所不同者,只是我落子之处更为奇异,令他们一时看不透棋路罢了。

烛火在我眼中忽明忽暗,我轻抿一口茶,心念如电,却不言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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芍药却始终站在那儿,目光紧紧锁住我,像一头嗅到血腥的猛兽,不愿退让。

她仿佛在用眼神逼迫,非要从我嘴里撬出一个答案。

我心底的耐性渐渐被消磨,眉心微蹙,目光冷淡,声音低沉而带着一丝不耐:

“你不是说过会不问缘由,全力配合我吗?如今怎的不守承诺?”

芍药一时语塞。

她想开口,却被我这一句反斥堵得胸口发紧。

她确实答应过——答应要全力服从,只有我背叛源赖光才会将我处决。

可她内心的好奇却像烈焰烧灼,无法抑制。

她低声哼了一声,眸光一瞬间闪过挣扎的光:

“我……我是答应过。可你如今所为,太过惊世骇俗。飞船,圣谕,桃子……这一切都匪夷所思。我若不知底细,心头便难安。”

她的语气里带着锋芒,却又掺杂着一种压抑不住的渴求,那是一种被逼到角落里的急切,哪怕承诺过誓死效忠,却仍忍不住要窥探我的心思。

我轻轻摇头,眼神冷冽而不屑:

“好奇心会害死忍者——若你真心想要参与这场棋局,便收起那颗不安分的心,做一个不用动脑子,只会执行命令的棋子,否则你便只是我的累赘。”

芍药呼吸一滞,胸膛起伏,手指隐约颤抖,却偏偏咬紧了牙关,没有反驳。

她心底的火焰被我一盆冷水压下,化作无声的闷雷,潜伏在她体内,随时可能爆发。

她并未再多言。

她双臂依旧环胸,却少了方才逼问的锋芒,眼神虽冷,但隐隐透出一丝压抑。

她自知理亏——毕竟当初她亲口允诺,只要我不与源赖光公开为敌,她便会全力配合我的一切。

如今却因好奇而不断追问,已经是失言。

她唇角微抿,喉咙滚动,却没有再吐出半个字,只是冷哼一声,倔强地留在原地,没有像以往那般化作青烟消散。

我看着她,心底不免有些无奈。

芍药是忍者,习惯怀疑与刺探,她的天性就是要揣摩一切背后的真相。

可她偏偏发了誓,又被我的话死死压住,进退维谷,只能僵在一旁。

我身旁的花妃们则各有反应。

黑蔷薇神色冷峻,红眸微闪,似乎在享受芍药这种被逼迫的窘态;金盏的目光却冰冷无波,像是默默记下芍药的反应数据,分析她可能的叛变风险;牡丹则眼睛一亮,似是想起什么,侧头小声对凤仙挤眉弄眼。

凤仙扑哧一笑,狐耳颤动,尾巴轻摆,眼波媚意横流。

我心中暗叹。

她们总说我虽然在战斗中所向无敌,但在筹谋时更有一种令她们心底发热的气魄。

牡丹和凤仙更是直白得可笑——一个是赤红龙裔,血脉赋予了她无与伦比的肉体力量,却让她在思虑上往往偏向直来直往;一个是九尾狐妖,虽然天生擅长魅惑欺骗,却因为先天的教育缺失没有得到系统的训练与开发。

兽科的天性和成长环境令她们在理智与逻辑上并非最优,但正因此,她们对“聪慧”格外着迷。

每次见我全力思索、布局算计时,她们的眼神都会发直,甚至下体潮湿,呼吸急促。

那种情绪几乎要她们立刻扑上来,把我的谋略与力量转化为肉体上的占有,任由我将一切算计都倾注在她们身上。

世间确实有人是所谓的“智性恋”,他们迷恋的不是刀剑或肌肉,而是深藏不露的心智与谋略。

芍药或许便是如此。

她再冷、再硬,她也无法真正无视我展现出的那份运筹帷幄。

“芍药,既然你放心不下,不如我们来做个赌局,算是互相博取信任的第一步。”

我略一沉吟,忽然开口,打算先把这个可能坏事儿的小问题解决掉。

芍药闻言,眉头轻挑,目光冷冷锁在我脸上,虽然不知道我要搞什么猫腻,却也因为能得到更多的讯息而打起精神:

“赌局?”

“对。你可知源赖光的女儿黄泉影,一直被藤原道长逼迫,要她嫁给他家的儿子?”

芍药眼神一凝,语气低沉却不掩怒意:

“自然知道。这件事一直困扰源赖光大人。她不敢当面拒绝藤原道长,只能不断找借口拖延。但拖延总有极限,最近她心力交瘁,几乎夜夜难眠。”

我微微一笑,目光灼灼,直视芍药:

“很好。为了证明我对源赖光大人的忠诚与友谊,也为了回应黄泉影小姐昨晚盛情招待我的情谊,我在此立下誓言——三天之内,我定会解决这件事。三天之后,藤原道长绝不敢再纠缠黄泉影。”

芍药的眼神在我与花妃之间游移。

她显然还在消化我方才说出的誓言,纤长的手指微微收紧,像是暗自用力压抑胸腔里那股难以言说的躁动。

我坐姿放松,茶盏轻轻转动,气定神闲,似乎对我而言这不过是一桩小事,手到擒来,不容置疑。

至少我的花妃们不会质疑我——四女并无惊讶之色,仿佛我创造奇迹已是日常,那种从容与习惯,本身就是对我的一种认可。

可初次和我合作的芍药却紧紧盯着我,眉头拧成一线。

她终于开口,声音低冷却带着几分克制不住的颤抖:

“顾行舟,别滥用你这虚假的特权——大唐使节的身份可以一时震慑倭人,但若真因小事而误了大局,你我都没有退路。小姐的婚姻幸福固然重要,但若真要成就大事,必要时也只能牺牲她。”

她的声音里有冷酷忍者的理性,也有女性本能的抗拒。

说完之后她死死盯着我,似乎在等我的反驳。

我忍不住大笑一声,茶水在盏中荡开涟漪。

笑声在厅堂回荡,带着一股锋芒毕露的傲意。

“你这忍者的想象力也未免太匮乏了——你以为我顾行舟离了大使这‘金子招牌’就不能翻云覆雨?我可不是靠着假身份苟活的小丑。”

我眼神一沉,声音铿然有力:

“使节当然有使节的便利,可我顾行舟也有我顾行舟的手段。我向你保证,我绝不会以使节身份去向天皇或藤原道长施压,不会主动开口提这桩婚事。与之相反——我要的是他们亲自来求我,在我未曾开口的情况下,主动放弃这门逼婚的荒唐亲事,还要恳请我作证!”

我一字一句,像是利刃划破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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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之内,我必能做到——做不到你直接割破我的喉咙,反正届时我牛皮吹破,也没脸活着了。”

芍药身子猛然一震,双眸狠狠一缩,竟然被我的军令状刺激的微微发抖。

那一瞬间,她的呼吸急促,胸口剧烈起伏,仿佛整个人都被我的话逼到墙角。

她不是不满意,而是被我这份惊天的誓言生生撕开了心神。

“你——”

芍药咬紧牙关,却说不出完整的话。

纤长的指尖攥得发白,像是要抓碎空气。

她眼神复杂,怒意、惊惧、还有一种无法言喻的狂热交织在一起。

她冷冷哼了一声,声音沙哑:

“你……你这可恶的家伙!留一半,藏一半,让人不得安宁!”

她脚尖一顿,几乎像是气得要跳起来。

但转瞬之间,她又强行压下这股躁动,眼底的光却愈发炽烈。

那不是单纯的怀疑,而是被我的誓言勾起的强烈期待。

我看着她,唇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她此刻的模样,就像被电视剧大结局吊在半空的观众,明知时机未到,却已被情节牢牢锁死。

这种心痒难耐,比单纯的恐惧更难熬。

芍药冷声再度开口,却带着抑制不住的急切:

“好——那我便看着你,三日之内如何逼藤原道长自断其念。若你做不到——”

她的话停在唇边,没有说完。

可她的眼神已昭示一切:她愿意把全部目光都压在我身上,就像追剧的女子,哪怕被折磨得心神焦躁,也舍不得移开。

偏厅的空气还带着茶香与纸烛的淡烟。

忽然,廊外传来沉稳而不疾不徐的脚步声。

那脚步并不急切,却有一种天然的压迫感,仿佛每一步都敲在心弦之上。

芍药的身影顿时一颤,青烟般飘散在空气里,瞬息不见。

她的直觉极为敏锐,不需多言我便明白来者绝非寻常之人。

于是我将身子坐正,衣襟轻抚,举止恢复到使臣的端方姿态。

茶盏尚在掌中轻轻摇晃,我顺手把案上放着的一卷书籍拾起,指尖翻页,仿佛全然不以为意。

木门被侍从轻轻推开,随即一个老者缓步踏入。

此人约莫六旬年纪,面容却未显衰老,反而因岁月沉淀而透出一种威势。

他脸型修长,颧骨略高,双眉如墨勾勒,目光狭而锐利,眼底常年浸润在权谋里的冷光让人心头一窒。

他的鼻梁挺直,唇薄而紧抿,似乎随时都能吐出令人生死的冷厉言辞。

他的鬓发虽已斑白,却梳理得一丝不苟,头顶戴着乌纱冠,冠上珠缨垂落,象征权贵的威仪。

身上所穿的衣裳,是以紫绀为底的狩衣,胸口与袖口皆绣有盘龙与牡丹交错的纹饰,线条精细,金丝勾边,随光而动。

此等服色,非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者不可着。

他步履缓慢,却带着一种全场皆为臣属的自信。

他并未匆忙致礼,而是先抬眼凝视我,目光锐利得仿佛要刺入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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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他才缓缓俯身,行了一礼,声音沉稳,带着一种久居上位者的冷意:

“唐国大使,远涉重洋而来,真乃盛事。老夫——藤原道长,特来拜会。”

礼节无可挑剔,身段却绝不卑屈。

他的语气里带着应有的尊敬,却隐隐渗出一种冷峻的不容侵犯。

他是习惯操纵朝局、号令群臣的人,即便面对所谓的大唐使节,也不会轻易低头。

我合上手中书卷,轻轻放回几案。茶盏轻叩桌面,发出“叮”的一声脆响。我抬眼看向他,目光平静,语气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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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藤原殿下。久闻贵名,今日一见,果然气度不凡。”

藤原道长微微一笑,嘴角的弧度却冷淡克制:

“过誉了。大使殿下年纪轻轻,便受唐皇所托,不远万里而至,老夫亦是钦佩。”

他话说得平稳,却暗中带刺:一来强调我的年轻,暗示经验不足;二来以“钦佩”作托词,实则是在暗暗考量我所展现的种种是否属实。

来者不善。

我与藤原道长四目相对,空气仿佛凝成了一股无形的绳索,将厅内所有人的呼吸紧紧锁住。

这是初次交锋。

没有刀剑,没有喝斥,只有目光与话语间的暗流汹涌。

我心头早已盘算妥当,因此语气没有半点急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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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藤原道长这样的权臣硬碰硬只会让局面僵化,倒不如借力打力,以退为进。

于是我笑着顺势接过他那句“年纪轻轻”的托词,自谦一句:

“藤原大人过誉了。我不过是初出茅庐的小子,此番奉天子之命远来,心里也惴惴不安。出使之事事关重大,若有失礼之处,还望大人海涵。”

我神态温和,言辞谦逊,仿佛将自己置于下位。

可在场众人细细品味,却只觉得这份“自谦”反倒更显不凡。

毕竟身为大唐皇帝特使,我大可居高临下,此时反而虚怀若谷,更像是俯视山巅者偶尔对山下行人露出的笑容。

我轻轻抿了一口茶,接着道:

“我从馆驿诸人处略知一二,粗略知晓倭国当朝局势。藤原大人乃是天皇陛下最倚重之人,能亲临此地接待我,已是对我本人,乃至对我大唐帝国的尊重。”

说到这里,我缓缓伸手,从怀中的空间袋里取出一个华美的金属盒子。

那盒子圆润雅致,表面漆成深蓝色的底色,其上描绘着金线勾勒的花卉与卷草纹样,线条精细如刻刀雕镂,却无半点瑕疵。

光泽在灯火下流转,像水面泛起的涟漪。

盒身边缘压印着细密的暗纹,宛如一层一层叠起的锦缎,工整而繁复。

虽无珠宝镶嵌,却因那份工艺的精妙而显得格外珍奇。

四周侍从皆瞠目屏息,他们见过金银玉器,却从未见过这等既华丽又奇异的金属盒子——仿佛不是人手敲打,而是某种神秘机关一气呵成,浑然天成。

我双手奉上礼盒,郑重而缓慢,似乎在完成某种庄严的仪式。

“我大唐与贵邦久未交好,唐皇深感遗憾。因而为贵国天皇预备了一些郑重之礼。其余随行礼物,则由我亲自督办。此物便请藤原大人笑纳,不胜敬意。”

我说得恭谨,甚至刻意放低姿态,可这番话细细听来,却有古怪。

因为其中隐含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正式的礼品不过寥寥,余者皆由我“个人意愿”决定。

这意味着我随手在长安市集买些奇珍小玩意儿,便可当作邦交礼物送出。

放在寻常的外交场合,这几乎等同于羞辱,是轻视对方国度的象征。

然而藤原道长听罢,却并未露出愠色,反倒神色冷静,双手稳稳接过那金属盒子。

他低头细看,手指在盒面缓缓抚过,动作缓慢而专注。

他并未急着打开,甚至没有表现出对里面所藏之物的好奇,反而全神贯注在盒子的质地、纹理与光泽上。

厅内烛火摇曳,照在他额头斑白的鬓角上,倒映在那盒子冰冷的金属面上,仿佛映出的是另一重世界。

他缓缓呼吸,目光深邃,眉宇间那股常年运筹帷幄、掌控大权的威势此刻竟微微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探究与凝思。

我目光淡然落在他身上,心底却泛起一丝冷笑。很显然,他根本不在乎所谓的礼仪与羞辱——他在乎的,是那盒子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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