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1 / 1）

英宝婵出门后，灵雨又流了阵泪。

思想着妈妈的话感到浑身发冷。

就又想起调回来的事，假如自己不调回来，当时妈妈也没有坚持非要自己回来。

是自己思想着可以在父母身边工作，结了婚以后可以一家人在一起，还有一个关键的问题是想让他们能帮小天某一份非常合理象的工作才调回来的。

她现在真的后悔极了，假如不调回来，或者说等小天毕业了再调回来，或者说让自己的姑妈想办法给小天在那里安排一个工作……千万条路都可以走，只要不调回来或者说不这么急着调回来都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而现在，调回来了，工作也比以前轻松多了，原来没敢想的也在不知不觉中办好了，却有可能失去自己最爱的人。

这是比任何事对她的打击都要大的。

难道冥冥之中真有安排？

难道今生今世注定不能和小天结合？

那么为何要安排自己与小天的相识相爱？

为什么要让自己遭受这样的感情 煎熬？

“不，不能，自己就是什么都没有，就是失去一切，就是如妈妈所说什么可怕的事都发生，也决不可以失去小天。不能，不能啊，我爱他，我是把他当作我自己的生命的，我什么都可以失去独独不可以失去他。”

“小天啊，你知道了我这件对不起你的事，真的不能原谅我吗？我不是自愿的，我真不是自愿的，我爱你，爱你！即使、即使当时我被他那样、我、我心里想的也是你，我是把他当作你的啊！小天啊，我错了，我不能没有你。我以后再不会做这样的错事，再不会！你就原谅我这次好吗？我求求你，求求你……”

灵雨两眼泪汪汪，颤抖着手捧着小天的照片在心里这样痛苦的说着。

悠忽间，她仿佛看到小天在用一双哀怨的眼睛看她，那眼光里分明又射出一股怨恨的光束，又闪动着一股不能原谅自己的怨愤……灵雨感到了恐惧，她闭上了眼睛。

她不敢再看小天的照片，不敢看那照片中小天的眼睛。

一翻身，灵雨扑在了床上绝望地痛哭了……

“谁能帮我？谁能帮我啊！”

灵雨在痛哭一阵后翻身仰在床上，眼睛木然地看着天花板暗自在心里就这样无奈的祈求着……

“我难道真要这样失去小天而去和翼军结合？难道命中注定就会这样与小天有缘无份？难道就会因为这样一件事而失去自己最爱的人？不，小天是我的最爱，是我一生一世的最爱，这一生，不会再有任何人值得我爱！即使不结婚或者迫不得已的嫁给翼军，我心中的这份爱也只是小天的。翼军，你就是得到了我的人，也永远得不到我的心！”

她在心里又一次默默地思想着妈妈与自己所说的每一句话，妈妈所说的每一个理由都让她心里打颤，每一个假设都有可能发生。

在这样酷热的天气里灵雨感到了寒冷，她的身体不停的发抖，头上却不停的沁下汗珠。

她想了死，她想到在这绝望中唯一能够解脱的方法。

想到死时心里反而平静了，只有这样才能对得起小天，自己才不会这样痛苦下去。

忽骤间又想起妈妈的话，是啊，人活着不只是为了自己而活着的，自己可以一死得到永久的解脱，可家里人呢？

他们会为我的离去而崩溃，会为我的死亡而失去生活的意义。

也正和妈妈所说的，就是死了难道又不会被人说起？

到那时各种各样的议论会铺天盖地，自己是得到了解脱，可家人在那样的氛围中怎么活下去？

爸爸妈妈都不是一般的人物啊，难道要让他们来为自己承受这不应该的羞辱？

死也是这么难！

那么就只有一条“铺满锦缎”的道路可走了，那就是嫁给翼军，只有嫁给他才是最完美的结局。

可是，小天怎么办？

他在知道了我跟另外一个男人结婚后会是什么样的情绪。

在这时她忽然想到了艳雪。

“那是个多么漂亮像仙女一样的女人啊，自己比不了她，她要比自己漂亮。她喜欢小天，她也是爱小天的。”

灵雨的眼前便浮现出那次在病区门口，见到小天和艳雪与自己相遇的情景。

“他们俩看起来是那么的般配。”

灵雨在心里说。

募然间，心里便生出一股极大的醋意。

“不，小天是我的，她只是我的，他爱的是我，不是你艳雪！”

这在心里的话语在片刻后便让灵雨羞红了脖子，“是你的，你配吗？你已经失身于另一个男人了，是你没有对得起他啊。现在你倒要说只是你自己的！”

这样想时心里便又生出极大的悲哀来。之后又是一阵愧疚：“自古到今男人最在乎的就是被戴绿帽子，自己就这样轻易的给小天戴上了。”

她不知怎么会在脑海里闪现出“绿帽子”这三个字。

“男人都会在乎的，小天肯定会更在乎。”

“那么，假如自己嫁给了翼军，翼军不也是带了更多次的绿帽子！自己和小天可是有不知多次的。该，翼军该是这样的，他就该带很多顶绿帽子。”

在这时的脑中便又浮现出翼军的影子。

“你配娶我吗？你和小天比你算啥啊！你除了有那样一个家庭，有那样一对父母你还有啥？你自己感到和我相配吗？你怎么有脸说你喜欢我啊！”

心里忽然一颤，想“不是也被他得到了身体？不是也在他得到自己的身体时自己也拥有了快意？”

灵雨又一次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耻。

“不去想他，他算什么东西！”

灵雨在心里狠狠地想。

但她无法控制住自己不去想这个不愿意想的男人。

“我没爱过她，从来没有，连那样的一点点想法都没有。”

顿了下又想“可是在这之前你也没有对他有过任何一丝反感啊？尽管你是知道他对你可能是有想法的，可你依然会和他一起说笑，而每次与他谈话说笑时你不也是感到很开心？虽然你并没在心里怎么在意他，可你还是感觉对他好象一些感情 的，即使不是爱的那种，但你至少是对他有好感。”

想到此灵雨心里一颤，暗自为自己以前的心理而震惊。

“难道真的所有的姻缘都是上苍安排好了的？那么自己当时调回来就是为了这个男人？就是因为注定要做他的女人才回来的？那么真的就是与他才有夫妻缘份？”

灵雨的思想迷惑了、混乱了、胡涂了。她再也理不清这所发生的一切。

英宝婵坐在楼下的沙发上，心里一直忐忑着，她担心女儿会做出什么事来。

她不止一次的踮着脚上楼在女儿的房门口听着动静。

有几次她隐隐听到灵雨的哭声心里也不好受，但她知道此时是不可以再与女儿说上什么的。

她想自己刚才的很多话灵雨不会不考虑。

而灵雨伤心也是很自然的。

这一次她在门口听了阵没听见动静，心里有些不安了，于是推门进去。

看见灵雨睁着眼躺在床上放下心来。

走到床边看着灵雨。

灵雨也没作声，也没看她，脸上毫无表情。

英宝婵的心又沉了下，说：“灵雨，我和你一起睡。”

灵雨无语，甚至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英宝婵叹了口气，弯腰拿过脱落与灵雨手掌的那些照片放在桌上，挨着灵雨躺下，默默躺了阵说：“灵雨，我也知道你不好受，但是这事一定要正确对待，要想得开。人生几十年遇到的挫折会很多，不能去钻牛角尖的。这件事以后再慢慢想，睡吧。”

灵雨说：“我睡不着。”

英宝婵叹了口气说：“你现在的心情我完全能理解，但是该过去的事情都是要过去的。人只能向光明的路上走，不能像死胡同里钻。我给你说个真实的故事，这个故事和你现在的事可能不会有太多的关联，可与咱们家有关系，我还是想给你说一下。”

“我的一个中学女同学，上学时我们俩的关系很好，四八年她和我一起在瞒着家人入了武，那年我们俩都是十六岁。她长得漂亮啊。说实话我当年也是很漂亮，可我要和她比还是差了一些。”

“入伍以后，我们俩都在部队文工团工作。解放以后我们俩又一起去了朝鲜战场，回国后我们都是二十多一些的女孩子了，那时候你爸爸没有结婚，已经是营职干部，组织上给他解决婚姻问题，于是就把我那同学介绍给了你爸。你爸年轻时长得不算英俊，但高大威猛。我那同学看不上你爸爸，没有同意。后来组织上就把我介绍给你了你爸。”

“我那同学两年后退伍做了教师，过了一年与一个教师结了婚，她那物件长得真是一表人才，他们结婚时我去了的，当时我那心里是特别的羡慕，你也能想象得到，一个女孩子看到自己的好朋友找了个比自己男人英俊很多的丈夫是什么心情，有羡慕也有嫉妒。也就过了几年，她的丈夫被打成右派被下放到一个山村里，我那同学的苦日子就来了。自那以后我也就和她没有了联系。”

“直到七九年我回长春你舅舅那探亲，打听了她才知道，她依然在那个学校教书。我去找了她，几十年了，她变得太多，和我一样的年岁看起来和一个老太太一样了。那些年她受了很多苦。我们俩闲谈，我能看出她心里的想法，她那眼神里全是对我的羡慕。她虽然是开玩笑说，‘我如果当年答应了组织，那么现在你的位置现在就是我的了’，但是我还是可以从她的眼神和表情里看得出她的后悔。”

“灵雨，我说的这事没什么悬奇，就是一个很普通的事，但我想说的是，一个女孩子如果仅仅只为了一个男孩的相貌，仅靠当时的热情有可能会后悔几十年的。英俊能怎样，也就是很短的时间，过了几年十几年人，老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作为一个女孩子，成家是很重要的一件事，有句古语说女孩子结婚是第二次投胎，这句话是很有道理的，你能够找上一个有本事有能力的丈夫你就会幸福一辈子，你如果仅凭当时的热情就可能后悔一辈子。年轻的时候我也相信戏里书里的爱情，现在看来那都是些文人瞎想的。你可能现在也会不同意我的看法，再过十几年后你就会赞同的。就和我那同学那样，不然今天我的位置就是她的位置。”

“我就想啊，翼军可能是比不了小天那孩子英俊，可是翼军长得也算是一表人材的。他的家庭你是可以看到的，嫁过去那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所有的一切都不成问题。可你要和小天结了婚呢，你什么都没有，你们的一切都要一点点地开始。况且现在你如果和小天结婚，所面临的还有你和翼军的这件事情。又有谁敢说在小天知道了后你们的婚姻不会有危机？到那时翼军这边你失去了，小天那边再因此嫌弃你，你能想象你那时的生活吗？事实上我从没有想过干涉你婚姻的想法，有些道理还是要和你说的，毕竟你是我身上掉下的肉，我能不心疼你？你现在的眼光要向远处看，不能局限于你的小圈子里。这可是你一生的大事。”

灵雨说：“可要我舍弃小天和翼军生活在一起，我是怎么也接受不了的。”

英宝婵说：“你一时无法接受完全正常。你和小天一直相爱着，这时一下子让你去接受另外一个男人谁也接受不了。但是，你要认真的考虑。”

灵雨哀怨道：“我还想什么呢？按你刚才说的，我的所有路子都被堵死了。我现在就一条路子，那就是嫁给翼军这个畜牲了。”

英宝婵虽然听着灵雨的话有些伤感，但也还是暗自在心里窃喜。

怎么说现在灵雨的心里已经开始接受了这个现实 。但她知道灵雨是不会就这样轻易舍弃小天的。

英宝婵说：“不是我怎么说，你自己考虑是不是这样子？凡事要实事求是。现在的事实已经是这样了，总去幻想一些不切合实际的东西也是自欺欺人。作为你的母亲，我也何尝愿意你受这样的感情 折磨。可如果不这样的话，你就有可能一辈子都会被这样感情 折磨着。你喜欢小天，你爱他。我问问你，就你和翼军的这件事，你在面对小天时会心安吗？你可能会为这件事一辈子感到对不起小天。那么你和小天怀着这样的心情在一起生活，你会有很好的生活质量，会心安理得，会活得安逸吗？我想你不会的。那是因为你爱他，你如果不是很在乎他，很爱他你就不会有不安的心里。就和你现在对翼军的感情 一样，你和翼军一起生活就会比和小天一起生活心安得多。你是在心里感到是翼军对不起的你，而不是你感到对不起翼军。”

灵雨听得浑身一阵阵地发冷哆嗦，可也不得不为妈妈的分析而思考。

英宝婵说：“你说小天是很优秀的小伙子。我就想，如果他真的如你所说的那样，在大学里会没有女孩子喜欢他？”

灵雨浑身剧颤了下，脑中便刹间浮现出了那天在病区门口见到的艳雪的影像。

她用一双茫然的眼睛看着妈妈。

嘴唇颤抖了几下没有说出话。

英宝婵是仔细观察了灵雨的表情的。

这时她的心里好像知道了什么。

盯着灵雨的眼睛问：“小天在学校是不是也有喜欢的女孩？或者说有喜欢他的女孩子？他又没有和你说过？”

灵雨动了动嘴唇问：“你问这些是啥意思？”

英宝婵说：“我问这些当然有我的道理。是不是小天没有和你说过？”

灵雨低着头在想是不是要和妈妈说起艳雪的事。

也在暗自揣测妈妈为啥要问这个问题。

英宝婵说：“如果小天没和你说过，或者他说没有什么女孩喜欢过他的话。我想小天就是在骗你，对你不是完全掏心的。按你所说的他那么优秀，上了三年大学，不会没有女孩子喜欢他的。”

灵雨说：“就是有人喜欢他又怎么样？他现在爱的是我。以他这样的人怎么会没有人喜欢呢？小天一给我说过，我也见过，有个女孩子是非常的喜欢他，那个女孩子比我长得漂亮。可小天喜欢的是我。小天什么都没有瞒我，他把这些事都和我说过。”

英宝婵点点头说：“这么说小天也是个很诚实的孩子，他对你是真心的。”

灵雨说：“他当然是特别优秀的。”

英宝婵说：“我问你这些的意思是，你可能是放不下小天，是认为小天失去了你会受不了。但我想不会，以他这样的人才，和你分手后很快就会找到一个不错的女孩子。刚才你说有一个女孩子比你还漂亮，非常喜欢他，我就更放心了。说实在的我也替他担心。如果你在和他分手他能很快有一个女孩子和他相爱，他就不会很伤心。这样对他也好。”

灵雨心里剧颤了下，眼泪在妈妈说时就一个劲地流。这会见妈妈说完，摇着头凄婉道：“妈，我不愿意，我不愿意啊！”

英宝婵说：“你既然对小天很在乎，也要为他想想啊。你现在不是处在这样的境地吗？好了，现在这是不要再说了。你慢慢想想吧。听话，不要再哭，你的心情我理解，可这不是哭的事情。脑中一定要仔细全面地想一想。可能你一两天不会想通。慢慢你就会想明白的。”

灵雨哭着说：“我想不明白，我怎么会想明白？我是被他害的，可我却要嫁给他。我能想明白吗？”

英宝婵叹了口气，想了想还是要击灵雨的软肋，说：“刚才我也说了很多。你是被他害的，可你当时是半推半就的。好了好了，别说了。或许你这辈子就该是她刘家的人。慢慢想想吧孩子。”

灵雨的身体又颤抖起来。

好一阵娘俩谁也没有说话。英宝婵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侧了下身问灵雨：“灵雨，你和我说实话，你和小天有没有做过那事？”

灵雨心里惊了下，想了好一会才红脸说：“我也不瞒你。我和小天什么都发生过。”

英宝婵虽然心里想到过会有，但也在此时惊了一下。

心里有气想怪她，想了想还是说：“你和小天发生的事千万不可以让任何人知道，明白吗？”

灵雨在心里说：这种事我会和谁说啊！

也没言语。

英宝婵说：“我的意思是说，以后就是你和翼军结合了，无论什么时候都不可以说出这事的。男人是很在乎这事的。”

顿了下紧跟着问：“翼军那天没有怀疑吗？”

灵雨说：“第二天他问了我，被我骂了一顿。”

英宝婵问：“他当时是什么反应？”

灵雨说：“他说是随便问问，没有别的意思。”

英宝婵想了阵说：“看样子他只是怀疑，可并没想到你会有这样的事。不然他和他妈妈不会还说喜欢你，来咱家也不会说是真心喜欢你，想娶你。记住，一定要埋在心里。”

灵雨听得有气，说：“不要说我现在还没有想到嫁给他，就是打算嫁给他，他和多少个女人有过这事还不知道呢。他还吃亏了？”

英宝婵说：“男人和女人不一样的。你和别的女孩子更不一样。咱的家庭是有地位的。明白吗？”

灵雨心里不服，可也知道妈妈说得有道理。英宝婵说：“睡吧。明天还要上班。今晚所说的，你没事的时候多考虑。一会半会是不可能想通的。你就为小天多想一想，也会清楚你离开他对他也好。在为你自己和我们想一想。今天我把什么都和你说了。关键还是你自己。我也再不想说什么。你爸爸过两天就要回来，这件事你可千万不能让他知道。不然你爸爸那脾气是没有人能控制住的，到那时简直就无法收拾。要闹到你爷爷那就不得了。

顿了下说：“说到你爸爸我还要多说两句。假如你不和翼军结婚而和小天或者其它人结婚，如果翼军在以后说出了你和他的事被你爸爸知道，你也可以想象你爸爸跟爷爷会不会气死。又会不会做出什么不可收拾的事来。对这个问题我实在是太担心。”

这晚灵雨母女躺在一张床上很久无眠。她们娘俩各自在想着不同的心思。谁也没说话，尽管都知道对方没有睡着，也不愿意开口再说什么。